連衡用兩指揉揉眉心，半晌沒有動靜。陶韻的手懸在中間，良久，縮了回去。

“行吧。”她吐出口濁氣，沒有生氣，“看來在你心裏，我們還沒到那步。我知道了，不強求你——走吧，陪你玩點有趣的。”

陶韻邁步往電玩城方向去，垂下的手卻突然被人握住。她回頭，看到一張懊惱的臉。

連衡拽停她離開的腳步，表情嚴肅，還有些許為難。他徐徐嘆氣：“我只是在考慮，如果將來你後悔了，以後的漫長歲月你我要如何面對彼此。”

“我為什麽要後悔。”

連衡：“不談為什麽。我只問，如果你後悔了，離開了，我該如何自處。我這都……”他幹澀笑著，“我這都是當真的，所以也是慎重的。”

陶韻嘖了聲：“……我看起來很像渣女嗎？我也是當真的。”

連衡搖頭：“如果客觀地來評判，倒是我更像個渣男。”

“……”陶韻楞了下，腦子轉了好幾個大彎，試探地問，“你對我不夠坦誠，有事瞞著我？”

他的回答簡短明了：“是。”

陶韻沈默了短暫的三秒鐘，重新仰起頭問他：“你有秘密，我也有秘密，所以我不追問你究竟隱瞞我什麽。我只需要你會回答，感情上是否問心無愧？”

連衡：“無愧。”

“道德上是否無愧？”

連衡：“也無愧。”

陶韻聳聳肩，灑脫笑道：“那你隱瞞我什麽，重要麽。”握緊他的手，“走吧，跳舞機玩不玩？”

“……不玩。”

“試試嘛，我也沒玩過。”

連衡被她拖著走：“我拒絕……”

“你要像那個小男生學習，聽女朋友的話。”

可惜那天連衡終究不肯屈服，拒絕在跳舞機上顛覆形象，倒是把槍戰和極品賽車的記錄刷爆了。

幾天之後，牟越洋回來，音樂制作緊鑼密鼓展開。陶韻忙著進錄音棚，連衡忙著拿駕照，各忙各的。

專輯的制作很順利，十首音樂理論上陶韻是可以一遍過的。至於為什麽現實與理論沒能對等，問題在於工作人員呵欠連連，效率低下時常犯錯，總得多錄幾次才行。

所以從牟越洋、秦斐到底下的員工，都對這個助眠音樂非常有信心。這種差點把整個錄音棚都變成睡美人城堡的音樂，魔力巨大，一經發行必定靠實力登頂。

陶韻自從覺醒，唱歌就自帶仙法，聽者往往睡意萌生。不過音頻經過錄制設備轉化之後，她唱的歌只能保留三分法力，對於非病理性失眠人士來說，足以起到催眠作用。而普通失眠人群，是個龐大的群體。

不出幾天，陶韻就完成了錄制部分，剩下的交給牟越洋制作。秦斐那邊替她安排了海報之類的拍攝和封面的選取，在陶韻的要求下，專輯名就定為她的名字——《陶韻》

秦斐不是很能理解，但還是順從她的意思，不僅給她定為《陶韻》，還依她選了個正面照的封面。這樣看起來，似乎不是助眠音樂該有的風格，但能怎麽辦呢，陶女王喜歡就好。

有牟越洋在，專輯的制作非常順利，估計年前就能完成。發行時間定在明年三月，屆時仙界的競爭約莫就到尾聲了，該她最後沖刺。

目前整個親密值的積攢已經出現疲軟狀態，日神和月神的團隊沒錢鋪路之後陷入乏力，已經貢獻不出多少親密值。魔術團體還是不錯的，水火花神認認真真搞表演，但缺少了當初那種驚鴻一見的新鮮感，觀眾也看膩了永遠的水、火、花主題，能貢獻給他們的親密度不多了。現如今就看著財神在穩紮穩打攢分，終於爬到前五，很快就要超越前面的火神。

隨著角逐進入尾聲，眾神仙的關系也變得和緩，因為名次基本已經定了，最多出現一點點波動。

所以水神打來友好訪問電話的時候，陶韻一點都不驚奇。彼時她剛拍完宣傳寫真從攝影棚出來，正準備下班去連衡家慰問狗子。

水神的語氣充滿了抱怨：“真的好煩，戰神咱誰打得過。他非要我們跟你作對你，我們敢不聽話嗎……”

陶韻拐上天臺接電話，這裏沒人，暢所欲言：“但你們選擇聯系我，說明你們不想聽他話。”

水神嘆氣：“過去咱們可能有誤會，先天君昏庸無道我們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，多多少少做過些對不起你的事兒，說過些有偏見的話。但是，現在！財神的態度就是我們的態度，你可以看看我們的眼神多麽真誠。”

水神說到這裏，先掛了電話，發來視頻。陶韻一接通，就看見水神、火神還有花神坐在機麻桌旁嗑瓜子，可謂是相當和諧友愛。

陶韻送上一抹友好的笑，無情嘲笑：“你們這真誠的眼神要是被戰神看到了，就等著挨揍吧。”

花神捂著她百花含羞的臉，好怕怕：“別說了，還有個雨神攪和，他居然也是個腦子軸的！上次他開會前跑你面前放狠話，結果臉都打腫了，現在跟戰神一起鉆牛角尖，非要找回面子。可是他自己拿你沒轍，就非要我們也出點力。還有日神月神盯著，我們太難做了。”

火神抓個幺雞啪嗒拍桌上，很氣：“我去，我們老老實實表演魔術，不爭不搶的小可憐，拿什麽針對你，又沒交集！”

水神：“沒辦法，我們只能去找財神商量。反正我們這邊不動手的話，戰神肯定也會攛掇財神動手的……結果財神那個八面玲瓏老好人，建議我們對你坦誠些。”

火神：“……不然會死得比日神還難看。”

花神：“論戰鬥力，還是你強一點。”

他們在說群口相聲，背後還有個財神出主意，陶韻給聽笑了：“財神的建議不錯。所以你們現在是在向我尋求解決辦法？”

花神：“是啊！”

水神的眼神那叫一個真誠：“我們合計一下，決定聽財神的跟你事先溝通，這樣我們兩邊都能有個交代。對天君更有交代，我們要和和氣氣的嘛，是不是。”

陶韻嘶了聲：“你們的意思是，我要是不配合你們給戰神交代，那就成我的鍋了？”

三個人都沒應聲，尷尬的樣子很卑微。

她撩了把頭發，微笑：“我可不喜歡威脅。”

“沒有沒有，算我們求你。”

陶韻又嘖了聲，看看時間，不早了：“行吧，大家都是一個地方來的，我也打一開始就沒想過跟誰作對。”

花神：“對對對，我們也沒道理吃飽了撐的，非要跟你敵對。”笑得比花兒還美，“太好了，我就知道傳言不實，我們睡神還是挺好說話的嘛。”

幾人對她一頓彩虹屁。

陶韻略感受用，想了一想：“你們要給日神戰神那幫挑事精交代，這個簡單……神仙打仗凡人遭殃，直接攻擊我本人就行，別波及凡人。相信天君明察秋毫，知道這是咱們商量後的結果，不會就此時懲處你們。”

水神緊張地問：“怎麽攻擊……”

陶韻：“我身上留傷的話，肯定是會引發討論的，再說戰神如果想揍我，他自己就可以來，不需要通過你們。他就是想找我不愉快而已，可惜沒那本事，就只能靠威脅你們了。不如這樣……”頓了頓，“我這人也沒什麽資產，只有一輛車，火神把我車燒了吧。”

幾人松了口氣，水神不放心：“會不會粗暴了點？”

花神：“可是好像這個辦法最簡單省事兒。”

火神：“……還是睡神爽快。”

陶韻言語倒是輕快：“為了和諧嘛，順應天君的意思，損失輛凡間的車而已。”

火神敲著麻將，迫不及待，嘴上繼續拍馬屁：“看看，還是睡神有格局！這叫委曲求全，天君心裏必定會給你加分的……那個，我什麽時候方便動手？”

陶韻：“隨便，我就算正在車裏你不也燒不死我。主要考慮不要影響凡人，其他的隨你們——好了，時間不多了，我還有事。”

花神一臉熱情，笑瞇眼睛：“好好好，你先忙你的。我們三缺一少個人，有空一起搓麻將啊！”

陶韻掛了視頻，想笑。

大家都不容易啊。

她離開天臺，下到車庫，剛打開車門正要上車，手機又響了。這回是連衡打來的。他的聲音裏透著愉悅：“我車提了，過來接你？”

陶韻眼尾上揚，把車門關了：“喲，動作這麽快啊。”

連衡：“你在哪兒？”

陶韻：“在公司，我到路口等你。”說著就往外走，“新車上路要小心，我待會兒幫你試試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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